随着荆州战局暂告一段落,曹操和孙权二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东线。
之前孙权对合肥发动过一次大规模进攻,一度让曹操兵力捉襟见肘,很是狼狈。若不是蒋济的妙策,或许合肥已经丢了。
这件事让曹操耿耿于怀,他早就想报一箭之仇,无奈天不遂人愿,当初周瑜预言马超和韩遂将是曹操的大患,果然一语中的。
结果曹操来不及在东线发动攻势,只好领兵去关中平乱了。等他腾出手来的时候,已经是建安十七年(212年)冬天了。
这段时间孙权可没闲着,他先后做了两件大事。
第一件事就是迁都。
在孙策时代,东吴的都城在吴郡吴县。后来孙权继位之初仍然延续了下来。不过随着局势日趋稳定,江东的国策也重新回到对外扩张的路线上来。
吴县确实是当时江东最核心的地区,若以保国为大方针,在这里建都没有问题,但是若想对外扩张的话这就有点不合时宜了,其主要原因就是调集军队不方便。
东吴有两大扩张方向,一是北面的淮南,二是西面的荆州,可无论向哪个方向发展,以水师为主力的部队都必须先进入长江水道才行。
在春秋时期,吴国开凿了中江,将震泽(太湖)和长江连通起来。不过六七百年过去了,这条人工河道已经淤塞不堪。

因此如果将都城设在吴县,出征的时候会非常困难,除非孙权可以放心地将精锐水师放置在外面。
既然如此,就只有迁都一个选择了,孙权的目标是长江边的京口(今江苏镇江市)。
京口位于丹徒县,交通十分便利,当初刘繇被孙策击败后,也是从这里出逃到豫章的。将都城设在京口,更有利于对外扩张。
然而,京口仍然不是最佳选择,张纮提出西面的秣陵(今南京市江宁区秣陵街道)才是最佳建都地点。
秣陵原名金陵,当年秦始皇东巡时听说此地有王气,他深感忌惮,于是便命人掘断山冈,破坏风水,并将其改名为秣陵。
几百年来,这种说法一直深入人心,周瑜劝说鲁肃投效江东时,也说“承运代刘氏者,必兴于东南”。
抛开风水角度,单从地理来看,秣陵也比京口更有优势,这里距离长江沿岸两大重要据点牛渚矶和濡须口更近,确实是绝佳的选择。
后来刘备出访江东时也提出了相同的建议,因此孙权终于下定决心建都秣陵,并将其改名为建业,取建功立业之意。
从此南京开始了它的辉煌,一直到今天。

孙权做的第二件大事,就是修建濡须坞。
我们之前曾多次提到,孙曹双方在东线是围绕着江淮水道进行交锋的,目前这条水道中间最重要的据点合肥被曹操占据,因此局势对孙权极为不利。
作为江淮水道南端最后一道防线,濡须口是江东的命脉之所在,此地一旦有失,曹军便可截断长江,届时长江中游的所有据点都会和江东失去联系。
为了不至过于被动,东吴必须采取积极防御的策略,即决不能将力量收缩至长江南岸,那样便是将天险的半数拱手让人。因此一定要在江北设置防御。
从建安十四年(209年)开始,曹操就不断在合肥一线积蓄反击的力量,这引起了东吴方面的警惕,而对此最为重视就是吕蒙。
为了将来的大战做准备,吕蒙首次提出在濡须水上修建一座要塞,即大名鼎鼎的濡须坞。
不过吕蒙阐述了自己的方案后,却没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,诸将都说:“我们江东以水师称雄,想杀敌就登岸,想撤退洗洗脚就上船了,还修什么要塞?”
吕蒙反驳说:“作战有顺利的时候也有不顺的时候,不可能百战百胜,如果上岸后与敌人突然遭遇,被精锐步骑兵纠缠住,到时候根本没机会靠近水边,别说登船了。”
这一方案得到了孙权的认可,当初广陵之战的痛苦回忆再次涌上他的心头,彼时孙权同样拥有强大的船队,结果又如何呢?他是发自内心地认为吕蒙说得对。
不过修筑濡须坞的计划虽然被敲定了,但濡须坞具体的地点却有不同的说法。
按照胡三省给资治通鉴的注释,濡须坞在巢县(今巢湖市)东南四十里,正好位于濡须口附近。孙权夹着濡须水修筑了这座要塞。
濡须坞在今巢县东南四十里。(资治通鉴胡注)
而《读史方舆纪要》则给出了另一种说法,认为濡须坞就在巢县旁边。
与巢县接界,即濡须坞也。有东西二关。其地峻险,亦曰东关口,亦曰东兴堤,为吴魏相持之所。(读史方舆纪要)
濡须水出巢湖,向东南方向流淌,它流经一处山谷,西面的山叫七宝山,东面的山叫濡须山,濡须坞便是修建在两山之间,后来著名的东兴大堤也是这个地方。
此外,在七宝山上筑有西关,濡须山上筑有东关。也就是说,濡须坞并不是单纯一座军事堡垒,而是一整套的防御体系。